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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突厥斯坦”与“东突厥斯坦国”迷梦

作者:来源:科研处发布时间:2010-06-10

  厉声研究员在1月9日“学术沙龙”首次活动中,谈到:

  一、突厥民族、突厥人与突厥语族

     突厥民族是公元6世纪初兴起于中国西北金山(今阿尔泰山)西南麓的一个游牧民族。6世纪中期,突厥族建立了汗国政权,立汗庭于郁督军山(今蒙古国杭爱山东部)。成为一个“东至辽海以西,西达西海(今里海),南至沙漠以北,北至北海(今贝加尔湖)五、六千里”的庞大游牧汗家。其内部包括游牧于这一地区并归附于突厥族的诸多民族或部族,主要有高车、铁勒、薛延陀、回纥、黠嘎斯、葛逻禄、突骑施等。隋朝时,以阿尔泰山为界,突厥汗国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分别称为东突厥汗国与西突厥汗国。唐朝先后于公元630年和公元659年统一东、西突厥两汗国。突厥汗国灭亡后,突厥民族也随之消失,但在其后的一些穆斯林历史文献中,仍以突厥人来称呼中亚北部及周围地区草原上的游牧或半农半牧民族。这些草原游牧人最大的共性是通行突厥语。

     现代世界语言学界依照人类语言的谱系分类法,运用历史比较法,在区分世界语言亲属关系的研究中,从语言学概念列出了突厥语族,她属于人类语言诸多语系之一的阿尔泰语系。经过一千多年历史的发展与民族的融合、演变,今天列入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的各民族语支主要分布在亚洲,包括中国西北部、中亚、阿富汗、伊朗、土耳其及俄罗斯南部和东欧一些地区。我国国内的属突厥语族的中国民族语言有:维吾尔语、哈萨克语、柯尔克孜语、乌兹别克语、塔塔尔语、撤拉语、裕固语等;在国外属突厥语族的世界民族语言有土耳其语、哈萨克语、吉尔吉斯语、土库曼语、阿塞拜疆语、乌兹别克语、鞑靼语、巴什基尔语、雅库特语、诺盖语、哈卡斯语,卡拉卡勒帕克语、梵瓦什语、维吾尔语等。惟上述国内外属突厥语族的人已分属各具特点的不同民族或跨界民族,并未形成、也不存在“泛突顾主义”者所妄称的“突厥民族”;而历史上的“突厥人”称谓早在公元10世纪以后就逐渐消失了,这是因为经过不同历史时期的融合、演变,突厥人被以上述属突厥语族的诸民族替代了。所以突厥人在今天也只是一个历史概念。

  二、突厥斯坦与“东突厥斯坦”

     突厥斯坦是一个波斯语(turkestan)的地理名称,意为“突厥人的地域”。这是在突厥汗国灭亡后,世界某些地理著作中出现的概念。公元9至ll世纪的阿拉伯地理学著作中,突厥斯坦是指中亚锡尔河以北及毗连的东部地区。13世纪上半,蒙古成吉思汗西征时占据中亚,当时穆斯林著作中将蒙古人译为“蒙冗儿”,又将蒙古人所占据的中亚及毗连的东部地区称为“蒙兀儿斯坦”。其所指地域东至哈密,西抵塔什干,南与费尔干纳、喀什噶尔等地相邻。此时的突厥斯坦已大部为蒙兀儿斯坦所替代。15世纪末至16世纪初,属突厥语族的乌兹别克人越过锡河占据河中地区,于是突厥斯坦的地理概念重新确立,而对这一时期进入阿富汗北部乌兹别克人所占据的地域则称之为“阿富汗突厥斯坦”。17世纪初,中国蒙古族厄鲁特部占据天山以北,继而建立准噶尔汗国地方政权。天山以南是以信仰伊斯兰教维吾尔人为主的叶尔羌汗国。以天山为界,我国西域形成“南回北准”的格局。此时中亚近代各民族已相继确立,突厥斯坦地理概念已相当模糊,且基本无人使用。1759年,清统一西域,天山南北纳入清王朝直接管理之下。清政府以“故土新归”,兼称西域为新疆,或合称为“西域新疆”。

     19世纪初,随着资本主义列强在中亚地区殖民扩张的深入,地理名词突厥斯坦重新被提出。1805年,俄国季姆科夫斯基在使团出使报告中率先使用突厥斯坦的名称,用以从地理上表述中亚及中国新疆南部塔里木盆地。鉴于两地历史、语言、习俗的差异和政治归属不同,为叙述的方便,他将位于突厥斯坦东部的中国新疆塔里木盆地称为“东突厥斯坦”,同时称为“中国突厥斯坦”。继而西方人间有人使用“东突厥斯坦”或“中国突厥斯坦”的地理概念。19世纪中期,俄国先后兼并了中亚希瓦、布哈拉、浩罕三汗国,在中亚河中地区设立了“突厥斯坦总督区”。于是西方一些历史地理学进称中亚河中地区为“俄属突厥斯坦”,或“西突厥斯坦”;中国新疆南部塔里木盆地为“中国突厥斯坦”,或“东突厥斯坦”。但这并不是约定俗成的规范用语,使用也不统一。

  三、”双泛”与新疆分裂主义的产生

     19世纪末,在西亚和俄国先后产生了“泛伊斯兰主义”和“泛突厥主义”。这两种思潮的产生都有当时世界范围内反抗殖民主义统治压迫的民族斗争背景。1883年至1884年,阿富汗人加马尔丁·阿富汗尼(Jam al—Din al—Afghani)提出“泛伊斯兰主义”,号召全世界穆斯林在共同信仰的基础上联合成为一个共同体(乌玛),在哈里发的领导下,反对欧洲殖民者,直到取得独立。“泛突厥主义”发起于俄国境内的鞑靼知识阶层,他们中的一些人主张通过教育和语言改革,将操突厥语的民族团结起来,复兴突厥民族。“泛伊斯兰主义”和“泛突厥主义”产生后,很快被土耳其奥斯曼帝国接手纂改,转而成为具有强烈宗教狂热和民族沙文主义的思潮,成为一种超阶级、超国家、超民族的极端宗教观和民族观,从而背离了原有的反抗殖民统治压迫、寻求民族和国家发展的初衷,成为封建势力和帝国主义所利用的扩张工具。土耳其是世界“泛伊斯兰主义”、“泛突厥主义”(以下简称“双泛”)的大本营。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双泛”思潮传入新疆。受土耳其方面派遣的人员在新疆南疆的阿图什以办学为名,传播“双泛”思想,继而一些从土耳其留学归来的民族知识分子也参与其中,鼓吹和宣传“双泛”。新疆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他们在当地所宣扬的鼓惑独立与建立伊斯兰教国家的宗教狂热和民族沙文主义主张,成为新疆分裂主义产生的源头。在20年左右的时间内,新疆形成了以麦斯武德、穆罕默德·伊敏、沙比提大毛拉等为首的一小撮以“双泛”为旗帜的分裂势力,甚至建立了政党组织,企图伺机分裂新疆。

  四、短命的“东突厥斯坦国“

  20世纪30年代初,甘肃军阀马仲英入犯新疆,战乱使新疆社会经济受到严重的冲击和破坏,各类社会民族矛盾激化,人民纷纷举起反抗的义旗。1933年初,起义暴动扩大到了南疆。南疆暴动之初,一些“双泛”秘密政党组织即插手其间,利用战乱,纂夺暴动的领导权,将起义导入了一场分裂运动。其中主要有2个组织,一个是30年代初在和田建立、以穆罕默德·伊敏(又译为买买提·依明)为首的“民族革命委员会”,纂夺了对墨玉县暴动的领导权。另一个是活动在喀什的“青年喀什噶尔党”,控制了喀什的局势。他们把伊斯兰教对“异教徒的圣战”和建立分裂的“伊斯兰教国”作为暴动的宗旨强加给暴动群众,公开宣称暴动的目的就是要建立伊斯兰政权,“如不那样,起义还有什么用”!而以穆罕默德·伊敏、沙比提大毛拉等为首的一小撮分裂分子,以宗教为外衣,大肆进行“双泛”的反动宣传说教,鼓吹圣战,煽动分裂。暴动得手后,在原分裂组织的基础上,建立了分裂政权,并以“东突厥斯坦”作为分裂政权的名称。

  1933年11月12日晚,“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共和国”宣告成立,随即公布了“政府”(组织纲领)、(施政纲领)及所谓“宪法”和“政府成员名单”。宣称“东突厥斯坦为永久民主共和国。”其“宪法”规定:以伊斯兰教法取代中华民国法律制度,以蓝底白色星月旗为“国旗”。“政府”还派人前往英印、阿富汗、伊朗等地开展“外交活动”,谋求外交承认。然而分裂不得人心,短命的“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共和国”仅存在了不到3个月即土崩瓦解,被扫入了历史的垃圾堆。

     “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共和国”是在30年代前半,新疆军阀混战,农民起义暴动此伏彼起的特定时期偶发的一次分裂运动的产物。虽然是昙花一现,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但作为新疆历史上第一个分裂政权,其要害是开创了在新疆历史上建立分裂政权的先例。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其一,完成了分裂主义从思想意识和向实践活动过渡,开创了建立分裂政权的恶劣先例。从20世纪初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分裂主义随“泛伊斯兰主义”和“泛突厥主义”渗透新疆,至1933年11月建立分裂政权,这一过渡历时20年。其二,在“泛伊斯兰主义”的思潮下,开创了煽动和利用宗教狂热达到分裂目的的恶劣先例。宗教成为分裂的一面旗帜,成千上万的信教民众在宗教狂热的蒙敝和驱使下,将“圣战”、推翻异教徒(汉人)统治、建立伊斯兰王国当作宗教义务,呼喊着殉教口号,充当了分裂势力的炮灰。其三,在“泛突厥主义”思潮下,将一个民族的解放、复兴和发展建立在对另一个个民族的排斥和打击之上,开创了将反抗民族压迫斗争误导为分裂运动的先例。宣扬民族独立和建立分裂政权是民族解放和复兴的必由之路,煽动民族间的战争和民族仇杀。其四,利用政治反动、社会腐败、经济贫穷落后,开创了将民众反抗反动统治压迫和剥削的阶级斗争误导为分裂运动的先例。利用民众要求变革生存和生活现状的强烈愿望,煽动独立和建立分裂政权是反抗阶级压迫、推翻旧制度的必由之路。而新建立的分裂政权实际带给民众的却是变本加利的压迫和剥削。其五,产生了分裂主义“领袖人物”。喀什与和田分裂政权的建立,将沙比提大毛拉、穆罕默德·伊敏之流的分裂首恶,推上了“领袖人物”的宝座。在上述背景下,在这一混乱动荡的特定时期,成千上万社会底层饱受压迫和剥削的朴实民众,被一小撮披着民族和宗教外衣的分裂首恶所蒙敝、利用或裹协,满怀宗教的狂热和对新生活的向往,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使一场轰轰烈烈的反抗剥削压迫的农民起义暴动,蜕变成一场分裂运动,并最终酿成中国西北边疆现代历史上第一个短命的分裂国家,这不能不是一幕充满教训的悲剧,于国家、于民族、于边疆地方、于边疆民众殆害甚大。

  五、“东突厥斯坦国”阴魂不散

     “东突厥斯坦”这一产生于19世纪的地理名称,自1933年被一小撮分裂势力作为  分裂政权的“国”名使用后,即被人为地赋与了政治意义,成为他们在新疆制造分裂的一面旗帜。11年后的同月同日,1944年11月12日,以艾拉汗·吐烈为首的封建宗教上层势力采用同样的手段,利用伊犁、塔城、阿勒泰三区人民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统治压迫的起义。再次用“东突厥斯坦”的名称建立了分裂的“东突厥斯坦共和国”。在以阿合买提为首的革命派的坚持斗争下,历经一年半,才使三区革命从艾拉汗·吐烈集团的分裂和反汉排汉的方向性错误中解脱出来,汇入了中国人民争取解放斗争的洪流中,成为中国民主义革命的一部分。

     新中国建立以后,一小撮残存的敌对分裂势力仍然抱着“东突厥斯坦”亡灵不放,多次在新疆制造分裂破环。1950年一1958年,新疆发生的10多次反革命暴乱,基本都是以“建立东突厥斯坦共和国”为口号;改革开放后一小撮分裂势力煽动的多起政治骚动或武装暴乱,无一不是以建立独立的“东突厥斯坦国”为旗帜;境内外分裂组织也多以“东突厥斯坦”冠名,甚至将新疆要更名“东突厥斯坦”写入自己的组织纲领。国际上和新疆境内一小撮敌对分裂势力企图分裂新疆、建立独立的“东突厥斯坦国”的阴魂至今不散。

     上述报告引起了与会者的极大兴趣,并就各种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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